破碎的花瓶(6)
本章只是个过度。
“他想要见你。” 艾瑞克放下手中刚刚挂断的电话,深深地吸进一口气。
刚刚与他通话的是莫伊拉,距离查尔斯昏迷已经一周,今天上午他醒来了,而现在是下午三点。
他骑自行车到了医院。住院区,空荡的长廊上只有他和莫伊拉。
“我和他谈过了,关于你、他,还有个别人之间的事。但是他想亲自和你聊。”说完她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,“他虽然醒来几个小时了,但是大脑还是有点浑浊,要有耐心。”艾瑞克点点头,推门进去了。
“泽维尔同学,”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用姓称呼,但他能看到查尔斯眼里温和的光黯淡了许多,这使他意识到自己再次说错了话。
“嗯…请坐吧,兰谢尔同学。”查尔斯看上去恢复得不错,但说实话,这只是艾瑞克在自我安慰。自从他认识查尔斯,男孩看上去永远是这么苍白无力、瘦骨嶙峋,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纯粹的凄凉。他的手上仍然扣着手扣,眼底的青紫色衬托出眼睛的蓝,双颊深深地凹下去,下巴尖得锋利,栗色卷发失去了光泽,如陈旧的相框般框住枯瘦的脸,让他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突出,一个星期不见,查尔斯身上穿着的蓝条病号服仿佛大了一个型号。
“我知道,你可能并不想见到我。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谈。”查尔斯的双唇开合着,红色早已在他打算结束自己生命时离开了那里。他全程眼睛都没敢正视艾瑞克,只是盯着他斜后方的某一个点。艾瑞克慢慢地在最靠近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,生怕查尔斯会因为距离的过境避开,像在更衣室里的那样。
男孩下垂的头微微前倾,许久未打理的头发长长了,打着卷的发梢垂落在男孩肩膀上,与隐约露出的雪白脖颈相印照,艾瑞克还能看见他脊柱最上面突出的寰椎骨,想起那块骨头在他舌下的滋味。
一只雪白的手将病号服往上拉了拉,遮住了那个骨节。艾瑞克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,看到查尔斯在他的目光下忍耐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我,我很抱歉…”
“不,这、这没什么…”
“查尔斯,听着,这不可能没什么,我为自己对你做的事感到羞愧。我知道这挽回不了什么,但是,我还是想说:我很抱歉。”
有一会儿一切都是寂静的,艾瑞克低着头,等待着床上的人说点什么,却只等来了一阵叹息。“我不知道,应该说什么,艾瑞克。这不是你的错,这不是谁的错,要是一定要说,这只能是我的错。”
“…什么?”艾瑞克皱眉,他不确定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,出自一个成绩优秀,智力超群的人口中如此荒唐的话。
“我很抱歉,艾瑞克,我很抱歉因为我你被扣了学分,我很抱歉自作主张地给艾迪医药费,我十分抱歉因为我同学们都受到了影响。”他说着说着,眼眶就红了起来,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被单,身子也开始轻轻地抖动。
“等等,这,你怎么会认为这是因为你。是我,欺骗了你,和你上了床,还把视频给了肖。是肖把你困在更衣室里,威胁你欺凌你。你完全是个受害者,查尔斯,你永远不会是需要说抱歉的那一个。”他的音量因为激动而放大了,而查尔斯只是在他的“谴责”中将头垂得越来越低。
艾瑞克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查尔斯不对劲,在他们相处的那一个月里,他发现查尔斯虽然性格内向敏感,腼腆容易害羞,但是在接吻时,那种熟练于心的技巧,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吮吸和莫名的战战兢兢,不止一次让艾瑞克怀疑,最奇怪的还有两人唇齿分开时查尔斯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的手,像是要从自己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又没有这个勇气。
查尔斯一动不动,似乎还沉浸在那天的回忆里,他玻璃珠般璀璨的眼睛里开始蓄积泪水,当艾瑞克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时男孩仿佛被雷劈中般狠狠地抖了抖。
“都是我的错,是我导致这一切的,科尔特是对的,我不应该存在。”刚刚苏醒的病人身体不能够承受过大的情绪波动,这直接导致了查尔斯现在呼吸急促,医用仪器开始发出警告声,不用多久几个护士就闯了进来,几乎是将艾瑞克赶出了病房。
“他将发生的事情都和我说了,但是说的很奇怪,好像他自己才是导致事情发生的原因,他怪自己,却又不敢告诉我为什么。”莫伊拉和他在走廊等候时说。
“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,这间接导致了他世界观的扭曲。”
“无论查尔斯说了什么,责任都不在他身上。”艾瑞克认真地看着莫伊拉的眼睛道。
“想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需要查尔斯出面作证。但就算他不愿意,我也不会就此放弃的,这属于校园欺凌,而且差点出了人命,法律上必会有相应的惩罚。”莫伊拉将手中空了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,转身直视着艾瑞克。
“你,塞巴斯蒂安和阿扎泽尔将会被送入少管所教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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